气氛陷入僵持，方项的表情在惊愕之后逐渐恢复。“有代价的吧？而且代价看上去还不小。”
“是啊，这份代价对于有些人是难以接受的沉重，而对于有些人则是可以轻易抛弃的东西。”周有财捏了捏鼻梁，笑容十分轻松。
看着他的表情，想到什么的方项开了口。
“是人命吧。”
“嗯。”点头的周有财轻声道：“黎明之时，活下来的另一半人能够回归平常，不再受世界的排斥，并且能够将金钱带回去。”
“老大当时就要解决掉那个女人，但那时候变革实力最强的二人组出来阻止了他。女人当场便将其中之一的能力消去了……”
“消去bug的能力……是真的？”方项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嗯，至少在我们所有人看来那是真的。那个拥有放出能力的家伙，所放出的东西一下就消失了，并且记忆一同消失了。”
“后来呢？”
“那一晚上变革彻底分裂，一个拥有空间能力的伙伴牺牲自己把分开站队的所有人都送走了。第二天黎明，一切又回归了正常，那些自相残杀的能力者活下来了一半。后面我们找到了那晚上幸存的部分，不过对于那些没了能力的人也已经没必要在计较什么了。”
“你们的团队凝聚力就这么差吗？”方项的表情有些奇怪。一个面对过战斗的集体凝聚力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这么差的。
“嗯，那时候的变革毕竟是个庞大的雇佣兵集团，特别是在和黑夜决战前我们吸纳了许许多多的各国人员，决战之后分了佣金的每个人都荷包满满。原本最后一次任务之后，老大就想顺应那些人的愿望解散变革，大家带着足够生活一辈子的钱回到自己的家乡。”
“组织里90%的人都想要在这一票后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，哪怕是那些新入伍的穷凶极恶之徒。要知道能力的孪生兄弟是诅咒，指不定哪天之后人就没了，更没有人会记得你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就算不过载也可能会被修复？”
周有财无奈地笑笑：“不，我不知道，或者说每个能力者都不知道。”
“因为没有人会记得消失的能力者，所以‘不使用能力也会被修复’这一点，至今任然是个未知数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只要我们不和普通人融为一体的生活，这种概率就会一直存在。”
“……”方项的眼神一阵恍惚，他随后道：“继续吧。”
“科眼自然不用多说，首领‘萤火虫’和老大是老相好，虽然从变革里分离出来了，但依旧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合作。”
“至于阙蛇……该怎么说呢。阙蛇就像是翻版的变革，也是现在变革存在的最主要原因。那次事件之后，阙蛇悄无声息地滋生开花，其主要活动范围是东南亚到本国。”
“老大没有在那次之后直接解散变革也是因为阙蛇的横空出现，他现在是骑虎难下。如果就这么解散了变革，那么阙蛇的人很快就会把这个国家的黑暗面翻个面，甚至会波及到正常人的生活。”
方项扯起了讽刺的笑容，他不觉得这种少数精英力量能够真的威胁到一个大国。
周有财看穿了他的想法，他摇摇头笑道：“别以为以少数人做不到这种事情，你只是没有接触过那些强大的能力者，他们的能力要么强到可怕，要么匪夷所思。”
“少数人精英加部分的小喽啰就足以影响一片区域，况且阙蛇现在也已经辐射到国家的三分之一了。而且由于主要活动范围是印度巴基斯坦，导致老大几次想要动手都碍于各种各样的限制。”
“要知道负面情绪比正能量传播的快得多，以此为食的阙蛇能够在那些贫穷的泥潭里活的很滋润。而且他们会利用一种毒品来增加凝聚力，这种毒品是阙蛇蛇头之一用能力生产出来的。最可怕的是只要那个蛇头想让一个吸毒者戒毒，吸毒者就可以瞬间消去毒瘾，因为这种能力的存在，阙蛇内部更加肆无忌惮地传播蛇毒。”
“所以呢？你们变革要当正义伙伴来对抗阙蛇咯？”方项指了指口袋里露出的烟盒。
“也可以这么说吧。”周有财耸肩示意他随意。
“阙蛇崛起之后，变革又有两个派系出现。一是主张带着佣金回归普通人生活的，二是一些像我和双叶这种一无所有被老大拉一把的人，基本思维都跟着老大转。这时候老大也挺纠结的，因为这时候我们一旦解散了，只会沦落为阙蛇的食物，它们很快就会攀附到我们这些曾经的能力者身上。”
“二是看见了可以消除能力彻底变成普通人的希望。虽然那个女人在那天之后就消失了，但多条渠道确定了她没有死，只要找到她我们就可以找到源头，尝试真正将这诅咒从身上摘去。”
“所以老大确认了一个新的目标——建立一个我们能够生活的地方，以这个目标为方向重新凝聚组织内的力量，一边抵御阙蛇，一边寻找那个女人。”
“然后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想要建立国家？”方项僵硬的表情有些滑稽，在看到周有财点头后更是直摇头。
“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呢，真是一帮惹人笑话的荒唐家伙……”
“哼哼~~都是一些后辈传的呢。”摇头的周有财只是轻轻一笑，没有否认。
“那么你的意向如何呢？”
“什么意向？加入变革一起玩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吗？”方项将香烟按在掌心左右碾压。
“我知道我现在被阙蛇盯上了，但我不想牵扯过多，因为这样来回牵扯只会越陷越深。”将烟头丢入垃圾桶，方项看向周有财。
“那个叫科眼的组织技术很强吧，需要我付出什么才能把我的信息抹去？”
…………
半小时后，从电梯里出来的方项走入夜色。
周有财的态度坚定也模糊，他表示会保护能力者，但方项没有说出自己的能力让他的态度又模糊起来。
最后他说可以约到一个科眼的工作人员，在明天上午交流一下。
“明天吗…”方项的神情有些恍惚，明天是他约好了要回日林市和邹俊梁逸两人聚一聚的，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，这个聚会要推迟了。
方项一路思索一路回到家中，他来到工作室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发起呆来。
自己必须要展示出足够的能力，但那天弄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放开限制的用。
今晚又要去捞一下底牌了吗……
方项的表情在失神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。
“啊~~说好了不会再触碰，但有的时候生活就是在一点点把你推向深渊啊……”
他拿起工作台上的安眠药瓶，从里面拿出了一粒。
看着瓶中仅剩下的最后一颗，方项一边把瓶子放回去一边吃下了手中的药丸。
纯白的空间中，醒来的方项直接朝着那黑白的交界处跑去，他想趁着黑色世界中的怪物还没苏醒赶紧弄出来他需要的东西。
伸出手来陷入黑暗，方项猛地抓住了一个长条，这一回模糊的信息在他抓住的那一刻深入脑海，物品描述与自己需要的截然不同，他一下就松开了长条转而摸向旁边的东西。
黑暗之中逐渐有人影站了起来，它们朝着方项的位置走来，漆黑的人形摇晃着双手，朝着方项伸出手来。
方项一皱眉，他猛地将抓到的东西从黑暗中拽出。
灰色的双手在抽出后变得更加深沉了一份，那个通体漆黑的东西很快就退去了色彩，露出了纯白的外貌。
那是一枚银白色，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蛋。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银蛋在双掌中，关于它的资料也在脑海中一一浮现。
在开头的资料之后方项的表情又是一阵扭曲，这一次的抓阄他又抓错了。
手里的这个东西同样是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。活着的金属……这样的鬼话谁会信呢？可他两次抓取偏偏抓到的都是这些东西。
无奈地摇摇头，方项估摸着明天八成要拿一些其他东西交差了。
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清楚这东西在bug们之中能够排到什么样的地位，展示给科眼看之后是引来轰动，还是平淡。
“嗯？”方项注意到自己还没有从梦中苏醒，按照往常的规律，他从黑暗中摸到东西之后就会醒过来。
难道是今天的动作量太小了吗？还是……
方项回过头去，黑与白的分割处，那颗拇指大小的石头又缺失了一个小角。
而在漆黑之前，一个脚印踩在了纯白的空间中，无数细小的白色马赛克围绕着黑色脚印不断啃食，然而散发着黑气的印记却始终没有消失。
就在此时，大量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如同裂变的细菌一样迅速扩散。
早晨，方项猛地从工作台上站了起来，他眼神恐慌地左右挥拳，眼瞳在一阵阵失神后目光才渐渐恢复。
无数残片在脑海中反复滚动，那些如同精神污染一样的东西已经快要多到他无法抑制的地步了。
“……”
回过头的方项看着桌上的蛋，随着表情的一阵阴森，他猛然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下手术刀，手术刀底端的按钮被他按到最大。橙黄色的光芒爆发而出突破了手术刀的刀刃，像是光刃一样将手术刀的刃部包围起来。
他想要破坏这个东西，再也不用那力量，彻彻底底的回归一个正常人。
再这样下去，他迟早会被这精神污染一样的片段搞疯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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